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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企划 | 已书载情!点击查看春秋之约翔翼征稿大赛三等奖及提名奖

发布日期:2024-07-23 来源:太阳集团tyc151 阅读:

“春秋之约”征稿大赛于2024年4月开展,由太阳集团tyc151翔翼文学社举办,面向全校同学进行征稿,设有小说、散文、诗歌等多项征稿类别。每个稿件由各位社团干事根据以往的原则,对其原创性、文学性、以及可读性进行初步评分,最后由社团指导老师陶成涛老师进行最终的评定。

 此次征稿大赛属于太阳集团tyc151科技学术节的项目之一,旨在发掘员工写作素养能力,提升思维能力。在同学们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他们书写的不一样的故事。

 现在请各位一起欣赏六篇作品,其中四篇荣获三等奖,另外两篇荣获提名奖。

三等奖

《桃花》

刘奕恒

忆昔去年春,山边曾会君。今日重来访,不见知音人。但见一抔土,惨然伤我心。

啪,醒目一敲,台上说书人把扇子一合,将茶水含嘴里打了个圈,接着说:“且说唐传奇。诸位明公、老少先生,莫嫌我拙口苯腮、胡蒙熏耳、笨口乱崩、咬字不真。你们大家就稳坐排行,看说书的在下给大家说唱一段,消愁解闷一回。

再说你:

爱听文来爱听武,爱听忠来爱听奸?爱听哭来爱听笑,爱听素来爱听酸?爱听文来包公案,爱听武来说梁山。爱听忠来杨家将,爱听奸来正德年。半哭半笑天门阵,半素半酸白蛇传。老汉爱听包公案,少年爱听说梁山。姑娘爱听孟姜女,老婆爱听戏迷传。一人难称百人意,今日咱什么也不说,且听我说上一回。”

当是贞元年间,博陵崔氏有一小生字殷功,出生书香门第,容貌出众,文采斐然。正是赶考时候,一骑独赴京城,可惜名落孙山。殷功想着路途遥远,不如寻京师附近先住着,准备来年再考。

再说这殷功,他出身于一个世代书香之家,家中藏书万卷,自幼便沉浸在书海之中。他天资聪颖,纯良质朴,对学问有着无尽的热爱与追求。他博学广记,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诗词歌赋,都能信手拈来,出口成章。

然而,殷功的性情却颇为孤傲寡洁。他少与人来往,不喜欢热闹喧嚣的场合,更不愿与那些浅薄之人虚与委蛇。他更喜欢独自一人,沉浸在书的世界中,与书中的经义打交道,与古人为伍。他的出行也总是形单影只,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家中长辈对于殷功的这种性格颇为担忧。他们常常劝说他要多与人交识,多出去走走看看,开阔眼界,增长见识。他们常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认为与人交往不仅可以学到更多的知识,还可以锻炼自己的交际能力和处世智慧。然而,殷功对于这些话只是口上答应,心中却并不以为意。而且,他更喜欢独自思考,独自领悟书中的真谛。

殷功寻见一处荒园,便暂且住下,白日偶有南窗抚琴,也常夜半挑灯。他每天除了读书之外,就是独自一人漫步在庭院之中,欣赏着花开花落,思考着人生哲理。他的生活虽然单调,但却充满了内心的满足与宁静。不觉天气变换,已是仲暮之交,见到街上百姓钻木取火,改易新火,殷功才想起已是清明时节。百花如旧日,万井出新烟。殷功也一扫往日愁惘,打算出门踏青。

自长安南门而出,偶见孩童放纸鸢,也看见稍大一些的少年们蹴鞠,更多的则是踏青寻幽的三五成群的文人。他们穿着袍衫,腰间环佩叮当,举止潇洒从容。殷功循着人迹罕见之处而去,避开喧闹的人群,渐行渐远,一路草长莺飞,暖阳和风。

久读不知春已浓的他顿觉神清气爽。殷功一路便览花草,胸中自有笔墨之意生发,推敲苦觅诗句一时不知路之远近,离长安愈发遥远。他忽觉口干舌燥,便想着寻一处农家讨些茶水,以便日落之时得以赶回都城。可此处已是荒郊,农户零零散散几星几点地住着,于是殷功登上一处高坡,举目四眺,望见不远一处山坞,一片桃花遮掩着一角茅屋,倒是颇有野趣。殷功边想着边往那处赶去。

他静静地站在山前,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愣神。原本以为会见到那间茅屋,然而此刻却只见满山的桃树,桃花灼灼,宛如一片粉色的海洋。微风拂过,花瓣随风飘落,仿佛下起了一场粉色的雪,美得令人窒息。

殷功沿着一条小径慢慢走进这片桃花林,脚下的泥土松软,踩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小径两旁的桃树枝繁叶茂,花瓣随风轻轻摇曳,似乎在向他诉说着什么。殷功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桃花的香气,清新而醉人。

走过一段路后,殷功来到了林中空处,只见一个用竹篱笆围成的小院映入眼帘。小院简朴雅洁,篱笆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增添了几分生机。他绕过篱笆,走进了小院,只见院落中有三间茅屋,全用竹板和茅草搭成,显得古朴而自然。

殷功想着,这里的主人定是一位高人,有着如此逸趣和雅致。他或许是一位隐居山林的诗人,或是一位修行悟道的隐士。他想象着主人在此处生活的情景:清晨起来,推开窗户,便是满眼的桃花和清新的空气;白天时,或是读书写字,或是品茶赏花;夜晚时,则躺在床上听着虫鸣蛙叫,感受着大自然的韵律和节奏。

他想到这里,心中不禁生出一股羡慕和向往之情。他想着自己何时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远离尘世的喧嚣和纷扰,寻找内心的平静和安宁。殷功看着桃花和远处的山峦,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正打算小扣柴扉,却见一封墨迹未干的诗笺,“素艳明寒雪,清香任晓风。可怜浑似我,零落此山中”。殷功不觉好奇,此书却像是借梅花暗喻身世,此处主人又有着何等的心境?

忽觉裤腿处一阵瘙痒,殷功蓦地一惊,忙低头望去。只见一只土黄色的小犬正亲昵地依偎在他的脚边,它那双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尾巴摇个不停,似乎对他充满了好奇与喜爱。

殷功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他轻轻拍了拍小犬的头,小犬便欢快地蹦跳起来,仿佛在与他嬉戏。这时,他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少女托盘而出,落落大方地走向他。

那少女穿着一袭素净的衣裙,衣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一朵盛开的桃花在微风中翩翩起舞。她的粉白透红的脸上秋波盈盈,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聪慧的光芒。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动人的弧度,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少女走到殷功面前,微微欠身,声音清脆悦耳地说道:“相公,请用茶。”殷功这才注意到她手中托盘上放着一盏精致的茶杯,杯中的茶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接过茶杯,轻啜一口,只觉得茶香四溢,沁人心脾。他抬头望向少女,只见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羞涩与纯真,仿佛一朵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

一时间,两人相对而坐,彼此凝视着对方,似乎都在用心感受着对方的存在。殷功只觉得这少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沉醉在她的美丽与纯真之中。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仿佛有一股暖流在他的心中流淌。

少女似乎也感受到了殷功的目光,她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与殷功的目光相遇。

两人相视而笑,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他们仿佛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变得越来越近,仿佛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温暖与气息。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桃花的花瓣随风飘落,仿佛为两人的相遇增添了一抹浪漫的色彩。殷功伸出手,轻轻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他凝视着花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殷功一时痴了,少女似乎觉察了他的心意,旋即垂下眼帘,微微低头,不胜娇羞。殷功顿觉,努力地稳住自己情绪,不致失态。他咳嗽一声,礼貌接过茶杯,轻轻押一口茶水,略一点头,“好茶。”殷功循着少女指引落座,故作镇定地表明自己姓氏和乡里,接着客气询问少女姓氏和家人。少女却是不愿多提,只是淡淡地说:“小字绛娘,随父蛰居于此。”并不过多提及其他,见是如此,殷功也就不再多问。

没多久,那只小犬又跑到绛娘身边,绛娘一把将其捞起,眉眼含笑,用手抚摸着小狗的头顶绒毛。小犬毛色棕黄,眼似黑曜,憨厚可爱,令人怜惜。殷功询问小犬名字,得知名叫黄耳,想了一下,恍然“桦烛焰高黄耳吠,柳堤风静紫骝声”。绛娘一笑,“崔君倒是广文博记,这么偏僻的一句也能察觉。”

一阵静默后,殷功将话题转到景物之上,大赞此地景色宜人,颇有野老之风,犹如世外桃源,得五柳真传,是踏青寻幽不可多得之处。少女却不发言,只是含笑颔首似是赞同。言及于此,殷功诗兴大发,又对古今游春词广作点评,最后话题一转,“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完他便意味深长地看着绛娘,期待她的反应。灵慧的绛娘自是懂得他的深意,在如此时节得遇一位才情出众的郎君,又怎能叫情窦初开的她不芳心暗动?但出于礼节,又是初次相遇,她不得不忍住自身,只是含羞不语,面若红霞,垂眸盯着脚尖,偶有视线接触便一闪收回,楚楚动人,含苞待放。

面对少女的无措,殷功也不知如何是好,方及弱冠,平日饱读圣人书,何曾见过这等场面,见少女长久不语,自觉失态,以为得罪了绛娘,便暗暗收敛。

眼见太阳西斜,两颗在春日午后暖阳中激荡着的年轻而炙热的心慢慢平息,殷功起身告别,恳切道谢,恋恋不舍而去。少女将他送出门后,倚着柴扉默默目送。殷功回头看去,见少女面庞映着门口桃花,同在春风摇荡,心中感叹。

自打殷功离去之后,绛娘便像是失魂落魄般,整日心神不宁,挂念着那个翩翩少年的身影。她常常坐于门槛之上,凝望着远方,希望能再次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黄耳这只聪明伶俐的小狗不时在她脚边窜闹,似乎也想为她解闷,但绛娘的心情却难以平复。

每当夜幕降临,绛娘便会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殷功的思念与牵挂,仿佛那个少年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底。她时常会在梦中与殷功相遇,共同漫步于桃花林中,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与呼吸。然而,每当梦醒时分,她便会发现自己依旧孤身一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失落与惆怅。

这一切,绛娘却难以启齿,不能对家人谈及。在那个年代,少女的心事往往被视作禁忌,难以被外人所知。因此,绛娘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默默承受着思念之苦。

而另一处的殷功,回到住所后便埋头于学业之中,日夜苦读,难作他思。他知道,自己身为一个读书人,必须要以学业为重,不能因为一时的儿女情长而荒废了功业。因此,他将寻春巧遇的那段美好时光抛于脑后,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以免难拘心猿意马而影响了学业。

每当夜幕降临,殷功便会点起一盏油灯,坐在桌前埋头苦读。他知道自己必须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够实现心中的理想。因此,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直在不断地学习着、进步着。

然而,尽管殷功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但每当他独自一人时,心中总会涌起一股淡淡的哀愁。他会想起那个桃花林中的少女,想起她纯真无邪的笑容和深情款款的模样。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绛娘,这份感情已经无法割舍。

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一年春。殷功见得长安城中的花儿竞相绽放,争奇斗艳,仿佛在诉说着春天的故事,心中难免升起去年的城南旧事,感情的烈焰在肺腑间升腾。殷功站在明德门前,望着那盛开的花朵,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哀愁。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与绛娘在城南的那片桃花林中相遇,那一刻的美好仿佛还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感情的烈焰在殷功的肺腑间升腾,他渴望再次见到绛娘,与她共度这美好的春光。于是,他寻得一日空闲,决心出城去寻找那片熟悉的桃花林。

殷功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走出了明德门,踏上了通往郊外的道路。一路上,春风拂面,花香扑鼻,他的心情也渐渐变得愉悦起来。他想象着与绛娘重逢的情景,心中充满了期待。

一路繁花依旧,更胜往昔,但殷功却浑然不觉,只求佳人如旧。疾步又到桃花坞,但见一切如旧初。他轻叩柴扉,呼唤着“小生偶过此处,想求得一些水喝。”他重复着去年的行为,希望得到去年那般的画面。可是呼声三巡,却不见人影,只有他的声音在山间隐隐约约地回绕。殷功心下一黯,四处张望,却见一把铜锁挂在茅舍门前,似乎说主人不在此处。顿时,殷功如被一盆凉水浇下,火热的心凉了大半。他独坐于桃花树下,春风拂面,好似在说着别离也是常态,缤纷的花瓣落满他的衣襟。

夕阳再次沉落于西山之后,余晖在天边绘出一道绚丽的彩带,像是天地间最温柔的告别。殷功望着这渐逝的霞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他明白,或许这茅屋的主人早已离去,留下的只有这片桃花林和这空寂的院落。

他怅然若失,转身打算返回都城,却又不舍这片刻的宁静与美好。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前石桌上的笔墨上。那支笔静静地躺在砚台旁,墨汁已有些干涸,却仍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他顿觉胸中气意凝结,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他。他知道自己不吐不快,于是走上前去,提起那支笔,蘸了蘸墨汁。笔尖在宣纸上轻轻滑过,留下一个个隽永的字迹。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他回忆起去年此时,自己曾在这里遇见那位美丽的少女,她的脸庞与桃花相映成趣,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那时的他们,或许未曾想过会有今日的别离。然而,时光荏苒,人事已非。“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他轻叹一声,笔锋一转,写下了心中的感慨。那位少女如今已不知去向何方,只留下这片桃花林依旧在春风中绽放着笑颜。写完这首诗,他放下笔,望着自己的作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位少女的笑颜。

殷功寻旧不遇,回家后仍心生郁结,心里七上八下,不断考虑着绛娘到底是扫墓还是出门访亲,甚至是出嫁了?他想来想去,茶饭不思,连书都读不下去,最后下定心思要再去寻上一回。数日便再度打明德门往城郊而去。

这次殷功十分熟练地直奔茅舍而去,却在不远处听见了屋舍内隐隐约约的哭声。他心里不觉一紧,赶忙高声询问。不时一位老叟打屋内出来,泪眼模糊,直问:“你便是崔殷功?”殷功有些讶异,答道小生正是。老汉一听,悲从中来,“便是你杀了我的女儿啊!”殷功惊诧莫名,赶忙让老叟道明原委。老汉涕泪横流,哽咽,“小女年方二八,待字闺中,自打去年清明见了你,日夜牵肠挂肚,认定你若有情必然会再度寻来。可她苦等多月,春去秋来,得到的只是恍然若失。时过一年,本早就绝望,前些日子到亲戚家小住,到得家来却见你这破诗一首,自觉痛失良机,又认终生不见,绛娘便得患大病一场,一命呜呼。我已老了,只有小女相依为命,不料她却早我而去。且问你崔生,若是有情,何苦让她等了许久;若是无情,又为何题这一诗!”

殷功站在那里,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呆若木鸡,不知所措。他的内心充满了羞愧与不安,仿佛自己犯下了无法挽回的大错。他回想起那日与绛娘的萍水相逢,她那纯真无邪的笑容和深情款款的模样深深印在了他的心中。他从未想到,自己随意题写的诗句,竟会给她带来如此深重的伤害。

他呜咽着,声音带着无尽的懊悔与自责,他说:“去年路过此地得遇小姐赐茶,心中念念,再度寻来不遇,心中惘然题得一诗,不想却给绛娘带来了如此大的伤害。我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如果绛娘有个三长两短,殷功也不活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院落中回荡,显得那么凄凉和无助。

他边说边直奔内室,急切地寻找着绛娘的踪影。当他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绛娘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痛。他轻轻抱起她,只觉得她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仿佛没有了生命的气息。他紧紧地抱着她,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绛娘的衣襟。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也许是殷功的真诚与执着感动了上天,也许是他的真情唤醒了绛娘的心。绛娘那原本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竟然慢慢开始有了微弱的跳动。她的鼻息也渐渐变得明显起来,接着那双紧闭的双眼也微微开启,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

殷功看到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激动得浑身颤抖,连忙将绛娘紧紧抱在怀中,生怕她再次离自己而去。他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喜悦与感激。

绛娘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殷功那焦急而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握住殷功的手,微笑着说……

咕嘟,说书人把扇子一开,仰头喝了口茶水,“崔殷功娶得娇妻,自此红袖添香,情投意合。唐德宗贞元十二年,崔  殷功获进士及第,外放为官,仕途一帆风顺。”

满座喝彩间,却有春风穿堂过。几位文士落座处,一本诗集被翻开几页,正是“去年今日此门中”。更离奇的是屋内顶好的酒也被开坛了,酒香十里,而掌柜的台里也多了桃花数朵,时人说是谪仙拿桃花换酒钱,而崔护也被后世誉为十二月花神之一。

啪,台上醒木一拍,“欸——山水多情物,君看天下闲。今日到此为止。”

《外婆的爱好》

吴静

时隔多年,今年二月过年,我回到了外婆家。

老房子现在成了新房子的后院,我总觉得那是荒凉与生机的交织。荒凉在于,老房子的一些居室早已废弃,偶尔靠近的时候,会被飞扬起的似毛毛雨般的灰尘迷了一身。而生机又往往在于后院成了外婆饲养的鸡鸭鹅狗的领地,赋予了延续老房子存在的意义。

我努力用脑内的回忆拼凑过往,这个地方以前是有一个沙堆的,那边没怎么变过,还是有几个吊床,这里的老厨房被推翻了,那儿的小水池依旧如故。当然,一如既往的是,外公去世过后的这八年,房子便由外婆来打理。

外婆个子瘦小,皮肤有些黝黑,由于岁月的洗礼,脸上布满了皱纹,像是墙上那张泛黄的年画,充斥着时间的褶皱,我想用手抚平,却又加重了褪色。那双手更是如干枯的树枝一般,仿佛只要稍加不小心,就会轻易将其折断。

与老实巴交的外公不同,外婆更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顽童,人们对老年人的刻板印象由她来打破。外婆有着与同龄人“格格不入”的爱好,且听我娓娓道来。

她竟会在社交平台上开直播,甚至积攒了万粉,这令我吃惊不已,觉得有一种割裂之感,一个小老太婆,也太潮流了吧。

“欢迎各位新老朋友们来到我的直播间,无论来得早还是来得晚,以后都是好朋友!首先恭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如若不是我亲耳听见,我真的无法相信这套话术是一个年近七旬的外婆说出来的。她那倔强的右手举着手机,面带微笑,好不熟练,陪着直播间的网友们闲聊着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我想,这或许是她的放松方式吧。

除了闲谈,她还卖力地唱着一些我没听过的民谣,咿咿呀呀地手舞足蹈。她堆满皱纹的眼角流露出了愉悦的笑意,真是一个善于给别人带来快乐的小太阳呢。

歇息的片刻,戴着老花镜的她露出一副钻研的模样,旁边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敞开着,附近还散落了几支铅笔。我有点疑惑那写着什么,外婆向我展示——是她演唱的歌词和直播间上说的话语。那字体不算美观,但是却能看出写字的人的认真,一笔一划的,整齐端正。一定是笔触太用力,导致下一页留有些印子,橡皮擦了又擦的痕迹清晰可见。

我讶异于她的认真和付出,原来不是所有事都能一蹴而就,外婆准备的时间很长。她摇头说着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反倒乐在其中,很多字都是她自学的呢,我连连称赞。直到有一天,舅舅发现她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在开直播,将她账号停了一段时间,她便只能遗憾作罢了。

可能是干了大半生农活的缘故,将近七旬的年纪,身子倒还是硬朗,即使现在盖了新房,生活过得比从前富余许多,她也难以改掉爱忙碌的习惯。

后院里的鸡鸭鹅狗全都由她饲养,全都被她当成宝贝般认真对待;每年照例会去农田里面种上一些大米,蒸熟出来的饭香四溢;还有她载的果树,一棵棵地昂扬挺立,走近时,一阵芳香钻进我的鼻腔,每年秋季,我在城区总能收到香甜多汁的橙子……

那个佝偻的身躯在田地里忙忙碌碌,像一只不知疲惫的小陀螺,竟然能反复担起那么多次重担,我总会心疼,担心有一天她的腰会弯得不成样。每当我好心相劝她不要这么辛苦,她总摆摆手道:“哎,这有什么的呀,我不干活心里还不踏实呢。”

外婆是个十足的烟迷,喜欢抽一种叫 “水烟筒”的东西。她时常闲坐在后院的矮凳上,托起粗直的大碌筒,另一只手撕下烟丝塞进烟嘴,点燃以后,嘴巴紧贴竹筒口抽吸,传来咕咚咕咚的“流水声”,小老太婆仰起头,吐出一缕白色的轻烟,脸上写满了惬意和满足。小的时候看到这一场景,我以为是神仙显灵,腾云驾雾的,一段时间很崇拜外婆有这种能力。

外婆是个身手矫健的能人,且不说她捉鸡杀鸭的眼疾手快,毫不费力,光是她那天开三轮车的行动力便令人称奇。见后院里的吊床不够我们玩了,拿起三轮车钥匙,捎上我和表弟去买,风风火火地驰骋在乡间小路上。路上的颠簸晃得像是千层拨浪鼓,使我倒吸一口凉气,她的急转弯和急刹车更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我哇哇直叫:“外婆!你小心点呀,慢点!”经常和她生活在一起的表弟却耸了耸肩,表示早已习惯,让我安心,外婆的车技很好。

到家以后,我正发愁该如何把吊床绑到稍微高一点的树上,外婆一手撑墙,纵身一跃就蹦到了砖墙上,三下五除二地绑好了吊床。其动作之快,让人一时间没法反应过来让她多加小心。她坐在那砖墙上,歪着头,拍了拍身旁的地方邀请我们上去,活脱脱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

外婆喜欢直播,热衷忙碌,执着抽烟,又身手矫健。在那看似老顽童的外表下,更多的是她热爱生活、积极向上的心态,往后每当我身处逆境,我也时常被她的乐观所渲染,积极地面对生活。

《十诫》

刘奕恒

十一月十三日,诸圣月的中旬

初冬对于这个没有供暖的沿海小城来说太冷,温带气候的冬天总是令人不适,尤其不时还有凛冽海风往脸上扑打。海风的吹拂之中,那些映照在海面上的倒影渐渐的在波涛之中模糊,再不清晰。当海鸟们隐隐的鸣叫响起,一切都仿佛笼罩在潮汐声音之中。

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往酒馆走,这种天气来一杯威士忌再好不过了。

酒馆大门才刚推开,店内的人声鼎沸就扑面而来,无所事事的流氓地痞正在划拳、刚下班借酒精消愁的中年男人在闷闷不乐、还有衣着暴露,将胸前大片白腻当作砧板上的肉任凭顾客挑选的侍者穿行其中。

他们组成了这个声色犬马的狭小空间。

海风的腥湿在这里已经闻不到了,我坐在了柜台前,敲了敲台面。这长条柜台由厚重的木材打造,每一块木板都显得冷硬。木材的颜色深邃沉闷,仿佛是吞噬了所有光明的黑洞。台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柜台的结构笨重,边角处理得粗糙而锐利,仿佛在警告着每一个靠近的人要小心谨慎。抽屉的把手已经磨损得破旧不堪,却仍然透露出一种顽固的气息。

调酒师过来了,他撇了我一眼,手上还在不停翻转酒杯。

“稀客,这个点你不应该还留在报刊馆吗?那老头自从十字街装了新式路灯,临街窗户的房间居然全都不允许开灯。付了那点薪酬就恨不得员工一天都在馆里工作,你居然能这个时候出来喝酒?还是威士忌对吧。”

“还是威士忌。别说了,又要新的素材。素材素材,这个小城里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欸,你有没有见过些稀奇古怪的人?”

我随口说道,并且把视线抬高,看着调酒师托利。

灯光笼着这一处柜台。

托利身穿一件稍显陈旧的黑色马甲,上面绣着复杂的金色纹路,这些纹路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增添了一丝神秘感。马甲紧紧地包裹着他健硕的上身,凸显出线条分明的肌肉轮廓。

他的衬衫是纯白色的,与马甲形成鲜明对比,领口微微敞开,显露出他颈部的线条。衬衫袖口被随意地翻起,露出精壮的小臂。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指尖上沾染了些许酒渍。

“当”一声响,玻璃与台面接触在一起。暗色的酒液在里面翻涌,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杯口泛起一层细腻的泡沫。

“有,十六号桌的那个女人,她每天在傍晚六点准时到来,又在关门前的十分钟离去。她每一个前半夜都消磨在这里,但从不找别人寻欢作乐,连桥牌都不会打。”

我是店里的老顾客,桌子大概的位置我是清楚的。于是我往右侧打量了眼,有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女人坐在一张小圆桌旁,那杯鸡尾酒才喝了三分之一。她穿着黑色天鹅绒的厚重长裙,戴着一顶宽大的帽子,头发被简单地束在一起垂到身后,领口和袖口有苍白颜色的蕾丝细带点缀。

这个女人和酒馆里的人格格不入,但是那个黑暗的角落隐藏了她的身形。她好像是从古典宗教油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庄严、沉重和阴郁。而且她还将双手合拢在胸前,头微微低着。这些元素构成了她。

我握着杯子起身往十六号桌走去,坐在了那个女人面前。

“晚好,神秘的女士。”我提了提杯子以示敬意。

那个女人只是将低垂的眼睑抬起一些。

“晚上好。”

声音带着磁性,几无多少女性特征。

“你是第三十六个向我搭讪的男人,如果你是为了喝完酒去寻些乐子,那么找错人了。我既无趣,也不懂什么情调,而且……”

她看着我,眼里没有任何的感情,甚至是一般女性遇见搭讪的审视戒备也没有。

那双暗色瞳孔,宛如深邃的湖泊,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女人将宽大的袖子挽起一些,纤细的手臂上满是疤痕。

“这些会扫了你的兴。”

“凑巧,我对这些很感兴趣。”

我偷偷将手伸进兜里,把录音笔打开。这个角落已经没有旁人了,酒馆里的嘈杂好像被隔了一层毛玻璃并不清晰,刚好方便我进行一次采访。

“这只是一个宁静夜晚的邂逅,一个对你经历感兴趣的人想要聊一些于过去、现在、未来都并不联系的无关紧要的事情来打发时间。”

我深知这种机会并不多,地方实在太小,某条街巷里有人偷情都会在第二天传遍全城,根本就轮不到哪个报刊来写点花边新闻。即便是市政将a清扫区域调整到b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被官方刊物把持在手里。十字街报刊这种边缘小报只能捡些少见的人物故事来写。

那个女人眼睑又低了下去,但我觉得她好像在看我的大衣袖子。

“好吧,这只是个邂逅。”

她抬起眼睛看着我,点了点头。于是我去问托利要了一个烛台,这种朦胧的光线氛围能让被采访者更舒服自在一些。我翻了翻口袋却发现并没有带打火机,正准备借的时候,那个女人掏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银质打火机点燃了烛芯。

一点火光亮了起来,女人又从兜里摸出一盒香烟。她抽出一支看向我,见我摆了摆手便按下打火机,伴随一声沉闷的“咔嚓”,打火机上迸发出一簇幽蓝的火焰。她将香烟凑近火光,烟头瞬间被点燃,一抹暗红在黑暗中闪烁。随着她深吸一口,那点火光映照出她的脸庞和深邃眼眸。整个过程沉浸在一种阴郁而沉重的氛围中,火焰与香烟的交汇像是一种黑暗的仪式。她目光深邃,仿佛在火焰中看到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又或是某种宿命的预言。

角落被这点幽蓝的火光映得更加暗沉,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而她,就坐在这阴霾的中心。

“我叫谷菲,住在半山的白石馆,推开窗就能看见海。我的房间窗户两侧飘着轻纱,有两扇白橡木的窗格,海水每个日夜都在窗外翻涌……”

海水每个日夜都在窗外翻涌,海蒂叹了口气,摸着两扇白橡木的窗格。这白橡木太久没打蜡,表面粗糙并且隐有虫蚀的迹象。

白石馆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如果不是为了德的情况,她也许永远不会踏进这座半山豪宅。

海蒂是教区医院的精神医师,最近为了照看一名叫德的男孩而头疼。

德是白石馆房主的幼子,自从父母因故逝去后,他的精神就出了些问题,后来又因情况每日愈下而被送进了教区医院治疗。但是德最近总哭着说自己养的金鱼要死了,需要将金鱼的住处换成家里的一个圆柱形鱼缸。

但是德根本就没有养任何的金鱼。别说金鱼,教区医院为了防止孩子们因为打闹溺水,连池子都没有,更别说鱼了。但他还是每天吵着要家里的鱼缸,海蒂没有办法,只能拿了他的钥匙来帮他取。

白石馆的摆设一如往日,却因长久无人居住而显得有些落寞。大厅里,那盏曾经熠熠生辉的吊灯,此刻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灯泡不再明亮,反而显得有些黯淡无光。原本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墙面,现在布满了各种细小的划痕和污渍。

那些曾经光鲜亮丽的家具,如今也显得破旧不堪。沙发的皮质表面出现了裂痕和褪色,原本柔软的填充物也变得有些塌陷。实木家具的边角因为缺乏保养而出现了翘曲和开裂,那些精致的雕刻和镀金装饰也已经斑驳脱落。

但海蒂却在细微中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客厅内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沙发上的抱枕虽然看起来有些发黄,但是都按照颜色和大小严格排序。墙壁上挂着的名画,每一幅都保持着精确的距离。长久没有打开的窗户旁,窗帘的褶皱被梳理得恰到好处,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秩序感。

整座豪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精密仪器,每一个部件都严丝合缝,完美运转。

这并不正常,很少有人的家里会像国宾馆一样整齐划一,这种被严格执行的对称只会令人难以呼吸。

不对,甚至不是国宾馆,这里更像是……监狱?

“那里是一个监狱,我并不为住在白石馆而开心。”谷菲将吸完的烟按灭,吐出了最后一口雾气。

“为什么呢,据你的描述,这是一座豪宅不是吗?人这一生会有很多烦恼,而这些烦恼有百分之九十是因为没有实现财富自由。对你而言这已经唾手可得了。”

“每个人都这么说,但是人们并不明白那座房子里的实际情况。这座房子里有着明确的秩序,需要遵守条条框框。甚至于它的每一个物件都有自己的位置。”

“我不明白,既然房子是你们的,那么自然就应该由主人的喜好来断定。”

谷菲看着烛台的火焰,慢慢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那个房子有很多需要注意的东西,我只记住了几条。”

写着几条密密麻麻字母的便利贴被粘在了冰箱的柜门上。海蒂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食物储存的时间,凑近一看却发现内容十分古怪。

1.入住前务必了解房子的历史与背景,忽视这一点可能会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

2.夜晚十点后,不得在屋内大声喧哗或放音乐。这是为了保持与邻居的友好关系,同时也是对房屋本身的尊重。

3.不得随意更改房屋的布局或装饰,特别是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角落。保持原样是明智的。如果在屋内发现不明来源的物品,如古董、旧照片等,不要随意触碰或移动。最好立即告知相关管理人员。

4.屋子里的鱼缸有金鱼,不要轻易挪动,一个透明的容器才能清晰地观察到它们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以及水质的任何变化。

5.容器绝对不能暴露在直接的阳光下,否则金鱼将会受到无法预见的伤害。同时,也不能放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那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6.你必须时刻保持水温在适宜的范围,不得让水温过高或过低,否则金鱼的生命将受到威胁。记住,金鱼对温度的波动极为敏感。

7.不得邀请超过房屋承载能力的人数在屋内聚会。过度拥挤可能会导致房屋结构受损,甚至发生危险。同时也要注意聚会是否有多余的人出现。

8.最重要的一条规则是:始终对房屋保持敬畏之心。它不仅仅是一个居住空间,更是一个有着自己历史和故事的存在。请尊重并爱护它,这样你也会得到它的庇护。

这些内容都很奇怪,海蒂思索了一会,最后认为也许是白石馆主人有强迫症和恋物癖。她找了一圈,最后在三楼面海的一个房间找到了这个圆柱形的鱼缸。

鱼缸被放在窗台上,如果打开窗子就会被阳光直射。海蒂心想,为什么鱼缸被放在这个采光极佳的窗台?从未见过有人将观赏鱼缸放置在这种地方,而且那张便利贴上说了不要暴露在太阳下吗?

这个圆柱鱼缸大概有五六十厘米,和人的上半身差不多,但如果不说是鱼缸,海蒂会认为这是一个储存干货的罐子。

鱼缸里面并没有见到鱼,只有铺在底部的干燥石子。

真是奇怪,海蒂心想,那张便利贴上写着鱼缸里有金鱼,但是这个罐子完全看不出有金鱼生活的痕迹,石头上也没有因为长久泡在水里长出青苔。真的有金鱼曾经在这里面吗?

海蒂最后扫视了一眼整个房子,然后抱着鱼缸往屋外走去。

她看着远处不断翻涌的海水,“现在还没到诸圣月,天气还不错。”

我听完了谷菲说的条条框框,得出结论是这个房子的主人肯定是个强迫症。

谷菲摇了摇头,将身上的天鹅绒长裙整理了一下。

“并不是的,那是一座活着的房子,每个人都只是借住在那里,不遵守规则的人不会受到它的庇护,甚至招致灾殃。”

她站起身子,“已经很晚了,很高兴能和你分享这些没人听的故事,我要回去了。晚安。”

我连忙想要送她出门,却突然想起来她手上的那些疤痕很像是灼烧过的痕迹,一个人能在如此严重的火灾中活下来吗?

在我思考的时候,谷菲已经消失在了人群当中。我提着杯子又坐回了柜台前。

托利向我挤了挤眼睛,“怎么样,这个女人很有韵味吧,散发着神秘而幽深的气息。”

我摊了摊手,想着怎么将这个有点灵异的故事写成一个采访发在报刊上。

等到酒馆差不多关门我才慢慢地往家里走去,夜里翻来覆去地修改了几遍还是不够满意,这种颇有神秘学色彩的访谈也许并不适合发行。

我没有办法再去寻找新的素材,在数次被那个该死的总编老头迁怒后,我还有了一些神经衰弱的毛病。薪酬不高的我只能选择了前往教区医院看病。

在海蒂医生的帮助下我逐渐有了好转。某次我在医院进行心理咨询后准备离开,遇见一个男孩在草地上趴着画画,旁边有一个圆柱形的罐子。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画里有个女人站在一个面朝大海的窗前,旁边是一个圆柱形的装满了水的底部铺满了石头的罐子。那个女人穿着白色长衫蓝色半身裙,亚麻色的头发被简单束起垂在身后,而画面最奇怪的是有很多金鱼漂浮在空中。

我突然意识到那个圆柱形的罐子是鱼缸。那个夜晚谷菲说的事情像过电一样在我脑子里面闪过。

我忍着心里的不安询问了海蒂医生有关那个孩子的情况。在得知他是白石馆房主的幼子并且父母已经意外身亡后。这种不安达到了顶点。

我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从精神医师的方面治愈我的衰弱了,我整夜无法入眠。

于是我找到了一个民俗学者来倾诉这些,我问他漂浮在空中的金鱼在你们的领域有什么解释吗?

那个学者推了推眼镜,“有的,金鱼从鱼缸中游出,象征着从束缚和限制中获得自由和解放。飘在空中则可能表示达到了一个全新的、未曾想象过的自由境界。

从水中到空中的转变,象征着一种从物质世界到精神世界的超脱。这可能意味着对内在世界的探索,或者是对更高层次真理的追求。

但尽管金鱼获得了自由,但飘在空中的状态也暗示着不稳定性和风险。

金鱼睡觉时眼睛是睁着的,因为它们没有眼睑,在睡觉的时候它们的前鳍会微微摆动,以此维持身体的平衡。

金鱼通常会游到比较暗的地方睡觉……”

剩下的话我几乎都没有听进去。

我看向了窗外,海水每个日夜都在窗外翻涌,天雾蒙蒙的,灰白色的海面卷起波涛,触目的景观如天地无一物的恐惧弥漫在空气当中。我微微张口,那种恐惧便在我的嘴中打转,苦涩和冰凉就在体内直撞横冲,某个瞬间我仿佛被这灰雾天地震慑,双耳欲聋再无一声。

我只能闭眼,而此域的广袤就使我眩晕起来。

……

我停下了笔,现在已经是诸圣月过去的第二个星期,我终于把整件事情记录下来。我等纸上的墨迹干燥之后将其轻轻叠起,并且抽出最后一张开始书写。

“我最近已经辞去了报刊馆的工作,没日没夜地去查找关于这个房子的一些相关信息,最后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一旦你知晓了这个房屋和其内的金鱼存在,你必须严格遵守以下规则,否则后果自负:

不得向外人透露这个房屋及其内部的金鱼。此信息极为敏感,一旦泄露,可能会引发一连串不可预测的事件。你必须像守护最高机密一样,严守这个秘密。

了解到这个房屋和金鱼的存在,意味着你与它们之间建立了一种特殊的联系。你必须尊重这种联系,不得做出任何伤害房屋和金鱼的行为。它们的命运与你紧密相连,你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影响到它们。

现在,轮到你了。”

《生与遗忘的代替品》

麦奕瑶

“你睡醒了吗?”一道轻柔的声音引她醒来。

姜米并没有马上睁开眼,而是充分调动感官去体会身体的知觉,她的左手食指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没有任何疼痛,力量正缓慢地回流,一切似乎完好无缺。姜米尝试深呼吸,吸入了一片沉寂的虚无。

“无论如何,先睁开眼吧。”那道声音属于一个女人。听起来很耳熟,又像是山谷的回音。

她的意识先开始思考起了为什么身体还完好无损,那样的冲击下,几乎是没有生还的概率,一人死,一人活,她早就做好了打算。即使就算运气再好,活了下来,身体也不应当如此完整,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抱歉……是因为我打扰了你,所以你不愿意理会我吗?”这几乎像是幻听了。姜米觉得自己不应该让人等太久,她睁开眼,一片黑暗,没开灯似的,她伸手到处摸了摸,抓到柔软的棉被和一只玩偶,玩偶有长长的尾巴,而在这里,有两颗坚硬而冰冷的眼珠。姜米认出这是她的房间。不是医院。

“你是——”姜米刚发出两个音节就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一个人说话绝不会这么生硬,机械,含着电流的滋滋作响。

一道亮光忽然从她的左侧射了过来,强烈的光线让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眼皮,光线穿过她的手指缝隙,断断续续地透了进来。

“对不起,我刚刚忘记打开光亮设置了,你还好吧?”姜米眯着眼睛,发现光线是从左边墙面悬挂着的,一个巨大的显示屏中发射出来的,上面显示着一位穿着大白褂,眼睛下有两团青黑的女人,女人正微笑地看着她,好像不这么做就会让自己动摇一样,她的身后摆着各种仪器,流动着数字,发灰的墙壁时不时闪过电蓝色的弧光。姜米坐起身,感觉到了某种宽慰,轻轻呼了口气,也像是吐纳着虚空。某种模糊的猜想毫无征兆的闯入她脑中,像是被输入了什么一样,让人不舒服,她不自觉地捏着被子,警觉地看向显示屏。“不要这样看我,”方怡生伸手朝显示屏做了个抚摸的动作,“我会跟你解释的,好吗?不要害怕。”

姜米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好,好吧,现在是2147年6月8日。”方怡生吞吞吐吐的说着,迎上她那难以置信的目光,豁出去似的说了下去,“你死于四年前的一场车祸,身体严重受损,动脉破裂,我给出了能够让你家人满意的价格,然后,你就在这里睡了四年。——那个小孩很安全,别担心,姜米。”

姜米沉默地注视着她,手掐着被子,心中又涩又烧。现在,事情突然变得有些滑稽和诡异了起来,她死了,别人却还能告诉她,她死了。听起来像个笑话,却是真的,明晃晃摆在面前,不然怎么解释她还在这里呢?家里人如何如何,她已经记不起来了,死去了四年,什么记忆都是死人的记忆,可死人是没有记忆的。她想逃跑,但是,死人还可以逃跑吗?姜米觉得自己就像自己画布上的一副画,有人购买了她,把她投喂给了人工智能——没有人会征求她的意见——于是,接下来就被毫无悬念地打碎,每一块碎片与其他个体的碎片重新缝合起来,血肉与针线交织在一起,冒出了许多豆粒大小的滚珠,滚珠充满了色彩,但它们辗转,滚落,发出陶瓷碗被打碎在地面的声音。那些碎片流失了色彩,却因高超的缝合技术被人称好,说,这幅画是那么精妙的合成;说,这就是未来的趋势。每个人都大笑着踩上痛苦得几乎要尖叫出来的色彩,只是除了她自己,作者自己以外,不会有人听见了。

“别这样,姜米,睡了四年,醒来后还见到了好友,难道你没有什么——”方怡生笑的幅度更大了,眼睛瞥向了  另一边。

“你在羞辱我。”姜米打断了她的话,像是被狠狠踩住了一样。

“等等,我没——”

“你曾经为我的画打抱不平过,”姜米觉得她在颤抖,一切都在颤抖,但那些话却平滑的流过了机械的表面,“我以为你和那些人不一样——可如今你在做什么,把我当做你的私人消遣,还是准备公开我,把我当做人类的未来?”

“请你冷静!”

“你当着我的面,践踏了我的生命和尊严!”她有些发麻,身体又冷又热,有一股冰冷的电流在她的体内钻来钻去,然后被一根羽毛轻轻扫过皮肤。

“不是这样的。”方怡生疲倦的垂下眼,手上在摸索着什么,“睡一觉吧,姜米,等你冷静一些,我们再好好谈。”

那只手离显示屏如此的近,近的几乎能够看见皮肤的纹路。它缓缓地移动。

姜米梦到了自己身处于一个巨大的房屋,到处都被蒙上了一层沉水蓝,墙面,地面,都隐隐跃动着金色的星光。她想要走,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却飘了起来,有水在底下推着她浮一般。屋顶太高了,根本看不到,越往上飘,就越黑,就越能闻到一股热腾腾的苦味,像是药浴中腾升起来的热气,黏黏糊糊的吸着人的皮肤。她还在往上飘,飘在看不到尽头的空中,越往上飘,那股苦味又越淡。黑暗中抛出危险的弧光——脆生生的蓝,硬邦邦的紫——跟随着电流脉冲的声音一起,闪了闪,闪了闪。那股苦味彻底没有了。水也没有了。她飞速向下坠落。一点意义也没有,她想,我的死期到了。

姜米在落地前惊醒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误触的,还在调试中,再等我一下。” 方怡生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显示屏上却没有她的身影。

一只手贴近显示屏。

“姜米,”方怡生声音中带着大功告成的喜悦,但随后又迅速沉了下来,尴尬的笑笑,“睡得怎么样?”

“数据怎么会睡觉呢?”姜米的意识还有些昏沉,捏着腔调回应道。清晰,而明确。

方怡生的嘴角隐隐的往上扬起,她摆了摆手,“你怎么会是数据呢?”

“现在是哪一年?”姜米没理会她。

“2149年4月20日。”方怡生回答道。

过了差不多两年了。

“我调整好了你一开始觉得不舒服的地方,现在应该没有问题了,”方怡生的语气里透着些许得意,她眼下的两团乌青比上次看见的还要重,眼睛射出一束幽蓝的光,包裹着显示屏,渗进了姜米的身体中,像蓝墨水被打翻,“我会更努力的改进,让你能够离开这个小空间,先有一座城市吧,然后再弄多些娱乐设施之类。或许,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会进来,我们可以一起生活,永远在一起。”

“姜米已经死了,方怡生。”

“六年前是这样的,但你复活了。”

“我只是一团姜米的数据。”姜米重重的叹了口气,她从未觉得自己离地面有这么远过,但是,作为第一个,无论是第一个诞生,或者是第一个被埋葬,都无所谓,她需要做点什么才好,起码是被删除,“你说过,只要有人格数据,就可以进行推演了。——复活只是一个谎言。”

“不,不是这样的。姜米,你听我说,”方怡生搬来了一张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我们很早以前就争论过了,那时候我只是经验不足,没有办法说服你,但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先说说别的,姜米,你认为一个人能被证明存在于世界,或者说通俗一点好了,活着的条件,是一个人的人格与记忆,但是,请你告诉我,你如何确定他人与你一样,也是存在着的呢?”

“什么……其他人也有人格与记忆,所以他们也是存在着的。”

方怡生得逞的笑笑,“是,是。但人格与记忆的载体又是哪?”

“……大脑?”姜米皱起眉,她似乎陷进了一道漩涡,轻声道,“但是我们没法——”

“——没法看见他人的大脑,所以你并不能确认里面存在着人格和记忆。因此,你甚至连他人的存在都是不确定的,包括我,或许我也只是你的幻觉,或者幻想,一切都可能是你的幻想。包括你自己……”

“我自己?不,不是,这跟我们一开始所谈论的有什么关系吗?”姜米强硬的打断她。

“别着急,你听我说。”方怡生毫不理会姜米的打断,继续说了下去,“回答我,幻想是在哪进行的呢?”

“真是受够了——幻想是在哪进行的,你想说的是大脑吗?”

“不是我想说,而事实正是如此。姜米,人类的一切思维都是在大脑中进行的,包括幻想。那么,你所谓的人格和记忆就存在着都是幻想出来的可能性,明白吗?

如果我们连自己的存在与否都不清楚,或者,你知道庄周梦蝶的故事吗,如果梦和现实的界限都是模糊的,那么生在电脑,生在这个三维世界,又有什么区别。容许我再激进一点——听话,你听话——生与死的界限,又应该这么清晰吗?”

姜米尖叫起来,“我看你是根本搞错了!我们现在可是血肉与电脑数据的区别!”

方怡生伸手朝显示屏做了个抚摸的动作,无奈的笑笑,“假设幻想不干涉我们的人格和记忆,那么,这些东西储存在大脑里,储存在电脑里,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的大脑根据我们的人格记忆进行推演,而这些人格记忆决定了我们的性格,我们的思维,我们会走什么样的路。电脑又会有什么区别呢,电脑也可以根据人格记忆进行推演……所以,电脑与肉身,又怎么样呢?你不正因为此而尖叫与恐惧着吗?”

“但是……”

姜米说不出话来,她试图去反驳什么,但却无从下手。难道她真的能坦然接受自己现在的情绪都是虚假的吗,或者说,只是一串又一串冰冷的数据正在运行,那么她睁开眼这几分钟的痛苦,又该是什么在承受呢?

方怡生放松似的呼出一口气,她疲倦的闭上了眼,手又贴近了显示屏,“我有些累了,姜米,我们,睡醒再谈。”

“等——”

姜米在那一瞬间知道了。

“睡得怎么样,姜米?”方怡生出现在显示屏前,这次她戴上了口罩,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依旧闪亮地盯着她。

“你最清楚了,不是吗?”姜米平静地反问。

“拜托了,姜米。”方怡生用手撑着脸,拉长了语调。

“我没有睡。我是再次死去了。”

意料中的沉默瞬间笼罩了她们两个,显示屏外的光景似乎更暗了,盖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布。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长时间,姜米猜测她的心里一定正在打一场无比惨烈的硬仗。方怡生深呼吸,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极力维持着平静那样:“你,非要,这么说吗?”

不等姜米回应,方怡生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如果没有这样好的收音设备,那她的声音一定都散在了电弧的滋滋声中,她仿佛是在问什么极其难以启齿的事情那样道:“你是什么感受呢?”

有什么东西突然卡在了姜米的喉咙里,那些过往的回忆如同播放电影那样一层层的打开,泛黄而暖的色彩几乎要盖过了那样深沉的蓝墨水中。暂停键在哪?暂停键……姜米强迫自己摸索着一切的中止按钮。情绪,感受,记忆,人格,一样不少。生与死的界限竟然有这么模糊,死了还能生,那要是再死,说不定还能再生。姜米咬着牙,屏住呼吸。人要作为什么活着,要使用这样的技术到什么地步,贪婪才能够被满足,欲望才会被中止?不,或许在这一切之前,还有什么东西是软弱的。疲惫的奔波,瞬时的快乐,人越来越快的生活,也越来越快的流失自己。他们被一步一步代替,却对此无能为力,这到底是怎么了呢?姜米从那些暖光的记忆中翻找到她祖母的日记,上面写着,人越来越多了,停止生活的人越来越多了,无法得到生活的人越来越多了。机器,那些机器,本应该代替繁忙的劳作,无意义的重复,却永远居人之上。大部分人为了那样的工作与机器争斗,却遗忘了机器的代替,本应该是为了解放人的物质顾虑,从而追求——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追求所爱,才能硬生生地挺起自己的骨头,拥有一个绝不死去的底线,那样的底线,是要自由的呼吸的,要呼吸。呼吸?姜米猛地一震,她发现自己好像哪怕不再呼吸,也不再影响身体了。莫大的虚无感包裹着她。

她狠狠地捶下了中止键。

“事实上,我很恐惧。”姜米的声音在颤抖,艰难地说下去,“那种,没有思维,没有梦境,没有感知的感受。当你疲倦,就自以为是的关闭了一切,其实你的心里从不这么觉得。而我意识到的比你更晚,更晚。不过是刚刚而已。

我根本不理解,我不会理解,也不想要理解科技的发展所带来的那些过错。你知道,不,应该所有人都明白,生命是有尊严的,人创造的画作,情感,乃至一切,都应该有尊严的活着。如果科技的发展让这样的尊严摔落了下来,那生物,人类,应该用自己的底线,强烈的意识,道德,将尊严再次高高捧起,而不是任由践踏,被肆意妄为。——你却在对我做什么?一个人死去了,你将这样的行为美化为复活,死去了,就是,死去了。哪怕连太阳都有终结之日。人类追寻着生命的长度,用一切手段,本能的渴望一切的美好都应该被体验。正因如此,人类才会珍惜着每一段经历,才会怀有敬畏之心,而这一切被打破了,该怎么样,会怎么样?生是不能有代替品的。因为会导致死亡不再被恐惧,因为可以复活——哪怕是在另一个载体中。这太恐怖了!”

方怡生看起来也同样不好受,她久久的低着头,姜米看不见她的表情,自己似乎要流泪了,但什么也没有,只听得见电弧疯狂流动的声响,还有机器散热而发出的轰鸣。

“如果,”方怡生终于开口,声音发涩,她握着拳,身体轻微的晃动着,“我不用复活这个说法了。如果,只是一个慰藉呢,仅仅是一个慰藉存在呢?人是会遗忘的动物,脑内用于免疫的小胶质细胞通过清除突触而引起记忆遗忘,这不是一个人的意志可以控制的事物。我不想忘记你,真的不想。人是情感的动物,不只是我,一定有人渴望着,万分渴望着能够再次见到已逝的,重要的人,希望他们陪他说说话,希望那些记忆永远有人记得。——如果我不这么做,有一天,我忘记了怎么办呢?”

姜米怔怔地望着她,突然笑了出来。她慢慢的移动到显示屏面前,伸出手,学着方怡生最开始那样做了个抚摸的动作,即使触碰到的只是冰冷的墙面。究竟是怀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呢?

“忘记了,就忘记了吧。何况,即使是这个借口,我也不会答应。人是绝对不会满足于此的。在现在的时代,没有那样的力量可以可以让人们适可而止。”姜米开口,声音简直像在诉说着女生间的悄悄话。显示屏发出来的白光明晃晃的印在她的眼中,亮闪闪的照耀着那位无论何时都如此疲倦的人,裹着的,灰扑扑的纱像是被褪去了,“也是如此的,道理也是如此的。如果注定死亡,人们会更感到生命的可贵。如果一个人注定要遗忘,那么,人就必须拼命的体会,感受,那些记忆才更显得珍贵。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忘记了,那就说明你踏入了新的生活,一个人永远做不到真正的遗忘。当初雪来临的时候,你看着落下的雪花,会突然地想起曾经有人与你牵着手走过一条热气腾腾的街道;当你不经意间看到画笔的时候,会想起曾经有人坐在画室里,挥动着画笔在画纸上为你作画……哪怕有一天,你全都想不起来了,你再也想不起一丝一毫了——”姜米停下了话语,有些悲伤似的。

而方怡生紧紧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哪怕真的有这一天,”姜米叹口气,将头撇到一边去,“死去的人也不会因为被遗忘而认为自己第二次死去,死去是没有感觉的。”

“姜米,我……”方怡生急得快哭了出来。

“开玩笑呢!”姜米迅速转过头来,轻快地冲她喊着,“不会的,遗忘并不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如果连你认为的美好记忆都能赶出脑子,那你一定是遇到了更美好的记忆,在过着更美好的生活!人永远都有选择,选择是念念不忘的过下去,还是将它整理好,放起来,继续往前走。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但你应该总是相信我……嗯,或者说,电脑推演,当然,在你看来没有差别对不对?”

方怡生感觉到一阵发晕,她无措的眨了眨眼睛,视线不自然的移到另一边。过了一会,她放松地笑了出来,道:“对,对。”

她们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你累了吗?”姜米揉了揉眼睛,眼睛像月牙一样弯起,她将手掌贴在显示屏上,“我想要睡觉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会睡个好觉的。”

“……那醒来,会是什么时候?”

“想要醒来的时候。——永远都有选择,对吧?”

“对。”

提名奖

《探寻校园风景》

余晓婷

经过高三紧张残酷的学习生活,我终于拿到了进入大学门槛的录取通知书。在进入大学的那一刻前,我充满了对大学校园的期待和憧憬,想象着大学校园的样子——校园风景、校园生活等等。刚踏入大学校门,里面的一切对于我这个向往上大学的人来说都是新鲜的。

刚进入大学,觉得它是充满未知与探索的学府,为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踏入这片新的天地,我带着好奇与憧憬,开始了我的老员工活,紧张有序的两个星期军训、班级会议活动、社团招新等等,而在这平淡又忙碌的生活中,一个特别的社团吸引了我的目光——文学摄影社团。从小我就很喜欢出去旅游游玩,用相机记录山水各种自然景点,也喜欢文学对大自然风景、生活的描述。

文学摄影社团,不仅是一个集结了文字与图像的地方,更是一个让我能够深入了解并实践这两种艺术的平台。对于文学,我有着深厚的兴趣。从小,我就被那些优美的文字所吸引,它们如同会魔法一般,让我沉浸在文字形成的世界里畅想遨游。而摄影,则是我表达对周围事物认知的另一种方式。每一张照片,都是我对某一瞬间、某一地点、某一事件的捕捉与诠释。文学,是文字的艺术,摄影,则是捕捉光影的魔法。当这两者结合,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正在向我敞开。影像与文字的交织与碰撞,在文字的基础上增添了五颜六色的视觉冲击和深刻的情感共鸣。

大学,这个充满活力和机遇的殿堂,犹如一块五彩斑斓的画布,每一个新生都是上面的鲜明笔触,怀着憧憬和希望,勾勒出各自的新画章。进入大学后我很高兴能够加入感兴趣的社团,相信这是一次难得的体验。在这里,我们可以尽情地追求自己的热爱,也可以不断提升自己,也为自己的老员工活增添更多的色彩。

紧张的军训结束后就迎来了正式的老员工活,在逐渐适应大学的上课、生活节奏中,社团也给我们发布了一次新的任务,每个人可以采访一下大一新生刚进入大学对校园风景的感受和其他年级的员工的对居住了一些时间的校园的看法,有必要时可以征集采访者的照片资料,新进的大一社员更是要交上一份推文和一组摄影作品。

在快节奏喧哗的社会生活中,老员工反而没有那么早地去面对复杂的现代社会,校园的美景往往会被大多数老员工视作一片宁静的绿洲,给我们提供了心灵的庇护所。走进这样一个环境,不仅能够放松身心,还能在潜移默化中提升对自然和文化的感知与理解。我所就读的大学校园位于一座充满现代都市魅力的城市,不仅是经济、文化、科技发达之地,更是南方教育的重要基地。这里云集了众多知名高校,每一所大学都拥有其独特的校园风景,而我的大学校园既包含了自然风光,也融入了浓厚的学术氛围和人文色彩,令人印象深刻。回想刚进的大学的时候,一切都是陌生而新鲜的,校园的样子与我预想之中好像有些重叠,又好像有些意料之外。但是你一走进校园,就能感受到那份独有的魅力和氛围。

我所就读大学的校园呈现出一种多元化和包容性的特点。在这里,古老与现代交织,自然与人文相融。都能让人感受到浓厚的学术氛围和独特的文化气息。

校园内湖泊、草坪、花园等自然景观随处可见,为员工提供了优美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在这些自然风光的映衬下,员工们可以在课余时间漫步其中,感受大自然的魅力,放松身心,陶冶情操。

当初一走进校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巍峨的校园大门,用红色深刻鲜明地刻写出这所大学的名字,笔锋刚劲有力,似是有穿透的力度,令人眼前一亮。再然后兴奋地沿着狭小而长长的校道缓慢地走着,渐渐地走到大门保卫处,令人警醒。然后放宽视野向远方望去,校园普遍绿树成荫,花香四溢,一大片绿色似乎没有尽头。校园的一切都显得精神奕奕,花坛里、草地里一丛丛嫩绿的小草纷纷探出头来呼吸新鲜的空气,摇曳着身姿向我们打招呼。不管是橡树、柳树等还是大的树、小的树都穿着各色深度而崭新的绿装,昂起头迎着悠悠的春风。同时鸟语花香,百鸟争鸣,有月季花、玫瑰花、兰花、菊花……花团锦簇,绽放着它们红、绿、黄、白等各色的倩影,花姑娘在这里撒下鲜花,鲜花都齐齐绽放,争奇斗艳。夏日,绿树成荫,清风徐来,小径两旁的花坛里五彩斑斓的花朵竞相开放;秋来,金黄的落叶铺满小径,仿佛一条通往知识殿堂的金色大道。

除了自然景观,校园的建筑设施也值得一提。在校园的正中央位立着一座巨大而雄伟的图书馆,图书馆中轴对称、方正严明,散发着严肃宏伟的磅礴气势,令人望而生敬。图书馆前面也树立着相关伟人的雕塑,雕塑仿佛就是一位智者,立正姿势、向远方望去,静静地诉说着历史的沧桑。古朴的图书馆藏书丰富,是学子们寻求知识的宝库,现代化的教学楼则配备了先进的教学设施,为员工们提供了良好的学习环境。而那些点缀在校园各处的雕塑、纪念碑等人文景观,更是承载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内涵,让人在欣赏之余也能感受到一种精神的熏陶。图书馆前的广场宽阔而整洁,每当春天、夏天的时候,一排排的桃花树的桃花盛开,红白相间的花朵与古朴的建筑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图书馆前有着一片长长的草坪,小草们从不断探出头来到茁壮成长,绿油油一片。图书馆前面的小广场四周绿树成荫,夏日树上的蝉热得鸣叫,秋日的落叶“沙沙”地缓慢落下,还有两侧清澈见底的池塘,清悠悠的水,潺潺涂涂地流进布满碧绿荷叶的池塘。池塘上密集的荷花如诗如画,轻盈的荷叶摇曳在湖面上,荷花盛开,绿意盎然,红白花朵绽放于碧波荡漾之中,娇艳欲滴,美得令人陶醉。在湖风的吹拂下,荷叶荷花如同精灵一般挥动着翅膀、翩翩起舞,美不胜收。它们犹如一幅泼墨山水画,而这些自然的声音都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独有的旋律。

这些美景背后,似乎都蕴含着丰富的故事和意义。我向学长学姐们了解这很多背后的故事,心里深受震撼。比如,那座纪念某位杰出员工的雕塑,不仅是对他贡献的肯定,也成为了激励后来者不断进取的象征。而那片“桃花林”,则见证了校园青春恋爱的甜蜜时光,成为了爱情的美好象征。这些故事与意义,使得校园美景更加具有深度和魅力,让我们在欣赏的同时也能感受到一种精神的满足。

然后我们的校园四周围有序整齐地分布着红颜色的教学楼和宿舍,不同的饭堂的装扮也不一样,或者是绿色环保的椅子、桌子,或者是棕色色调的饭堂设计、不同香薰的独特氛围感等等。同时学校也为员工们提供了丰富多样的活动和设施。校园内的小公园是休闲的好去处,无论是晨练、早读还是午后小憩、朋友间的秘密谈话,都能在这里找到一片宁静。

我越回想校园的风景,就越喜欢其中的文化氛围、自然气息。我在逐渐适应老员工活的同时,也寻找合适的机会去采访、聆听一些同学对校园风景、校园生活的感受。我认为对于刚刚步入大学校门的新生来说,校园风景不仅是我们认识新环境的第一道风景线,更是我们融入新生活的媒介。我采访了来自不同学院、不同专业的新生,他们对校园风景的感受各具特色。

有的员工被校园中那些古老建筑所吸引,认为它们见证了学校的历史和变迁,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似乎在诉说着属于这里的故事。在他们眼中,这些建筑不仅是校园的风景,更是校园文化的传承和代表。有的同学则更偏爱那些绿树成荫的小径和坪。他们认为这些地方是他们放松心情、享受片刻宁静的好去处。在这里,他们可以远离喧嚣,与自然亲近,感受大自然的魅力。还有的员工对校园中的那些文化景点情有独钟。他们认为这些景点不仅美化了校园环境,还丰富了校园文化内涵。在这些地方漫步,他们可以感受到浓厚的学术氛围和人文气息。
 除了新生之外,我还采访了一些在校园里度过了多年时光的老生。他们对校园风景的感受则更加深入和多元。有员工表示,他们喜欢在清晨或傍晚时分漫步在校园中,欣赏那些被阳光或月色打扮得格外美丽的风景。他们认为这个时候的校园最为宁静、最为迷人,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幅美丽的画卷之中。有员工则表示,他们更喜欢在校园里与人交流、互动。他们认为校园风景虽然美丽,但真正让人难忘的却是那些与自己一起欣赏风景的人。在这里,他们结识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探讨学术、分享生活,共同度过了难忘的时光。
 还有员工表示,他们对校园风景的感受是随时间在变化的。在不同的阶段、不同的心境下,他们对同一片风景的感受也会有所不同。有时候,他们会因为某些特殊的经历或情感而在采访的过程中,我还发现许多同学对校园风景的感受都与自己的情感和回忆紧密相连。有的地方可能是他们初恋的起点,有的地方可能是他们挥洒汗水的运动场,还有的地方可能是他们备战考试的图书馆……这些风景不仅见证了他们的成长和变化,更承载了他们的情感和回忆。有一位同学告诉我,她最喜欢的是校园里那片桃花林。每年的春天,当桃花盛开时,她都会和朋友们一起在那里拍照、野餐、聊天。那片桃花林见证了她大学时光中最美好的时刻,也成为了她心中最珍贵的回忆。还有一位同学则表示,他最喜欢的是校园里那座钟楼。每当夜深人静时,钟楼的钟声都会响起,提醒他要珍惜时间、努力奋斗。那座钟楼不仅是他每天学习、生活的标志,更是他心中永远的坐标。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我在饭堂跟一位同学的偶遇和交谈。那天是好天气的一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快到吃晚餐的时候,为了靠近晚上上课的教学楼,我选择了最近的一个饭堂,同时这个饭堂也是我最喜欢的饭堂。猜猜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当夜幕降临,饭堂的灯光渐渐柔和,营造出一种宁静而温馨的氛围。此时,员工们坐在餐桌旁品味美食,他们或者分享生活娱乐中一些开心的事情,或者倚靠在窗边欣赏夜景,或者聚在一起畅谈理想……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在这里,他们暂时放下了繁重的学业和生活的压力,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放松。

那天晚上我快步来到食堂,担心会有很多人排队,但最终无法避免地有很多人排队,一上来就见到这个饭堂二楼这里已经站满了来这里吃饭的同学。他们排着不同商家后面,整个队伍长龙,还有些混乱,但还是相对要有序地打好饭菜,再把菜盘端到餐桌上去吃。我连忙站到人少一点的队伍后面,认真地排着队。好不容易排长队、打好饭,然后再找到空位坐下,享美味的晚餐。因为我是单独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旁边,突然就有个同学就过来询问我旁边有人吗,她想跟我一起搭桌吃饭,我热情地说:“没有没有,同学你快坐下来,我们一起。”之后我们莫名就热聊了起来,我们互相了解了对方的年级、专业、课程之类的,越来越起劲。随后我们还谈到社团这个话题,听到我说加入了文学摄影社团和社团的任务,她更是表达惊讶和感兴趣。她忍俊不禁地对我说:“我之前大一的时候就对这个社团感兴趣,你说的校园风景我也特别有感触!”她告诉我她也喜欢这个饭堂二楼,特别让她流连忘返的是这个饭堂的整体装扮和期间流转的一种独特的氛围。我认识到她也是个很好的采访对象,我连忙用笔纸记录她的想法、感受。

夕阳透过高高的窗户,斑驳地洒在饭堂二楼的每一个角落。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整个空间,也照亮了同学们年轻的面庞。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出温暖的光晕,为这个忙碌的空间增添了一丝宁静与温馨。在柔和的灯光映照下,每个人的面庞都显得如此柔和。吊灯的璀璨光芒在餐桌上跳动,仿佛为这温馨的氛围注入了丝丝浪漫。走进饭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整齐的餐桌和椅子。这些餐桌和椅子是饭堂的标志性元素,见证着员工们日复一日的学习与生活。桌面上偶尔留下几滴未干的汤渍或食物残渣,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趣事。椅子背上的贴纸和涂鸦,则展示着员工们独特的个性和创意。饭堂的墙壁上挂着各种通知、海报和照片墙。这些通知提醒着员工们即将到来的活动和考试,而海报则展示着各种社团和活动的宣传信息。照片墙上,员工们的笑容灿烂而灿烂,记录着他们在大学的美好时光。在饭堂中,最不缺的就是声音。员工们交谈的声音、餐具碰撞的声音、食物下咽的声音.……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饭堂独特的旋律。这些声音中,有欢笑、有辩论、有分享,也有叹息和抱怨。它们共同构成了大学饭堂独有的氛围,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活力的社区。

她对饭堂氛围的感受也渐渐感染了我,在交谈的最后我们开心地结束了晚餐。之后我慢慢整理好对不同专业的同学的采访资料,同时在征得被采访的同学的招聘素材,我也想去拍摄更多校园风景下的校园生活照,再去体会出不同的感受。

我在校园拍摄的走走停停中,发现在校园中教学楼不仅仅是一座座建筑,更是红色正能量的汇聚之地。在教学楼的外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鲜红的国旗,高高悬挂在楼的中心位置。它象征着国家的尊严和民族的骄傲,时刻提醒着员工们要记自己的使命和责任。旁边也矗立着相关伟人的雕塑。教室里,墙上挂着革命先烈的画像和他们的名言警句。这些画像和名言,如同一面面镜子,让员工们时刻反思自己的言行举止,激励他们为国家和人民利益而努力学习。此外,教学楼内还设有红色文化长廊,展示了中国革命历史的图片、文献和实物。同时学校也经常会举办各种红色主题的教学活动。这些设置、活动都能让员工们更加深入地了解中国革命的历史进程和革命先烈的英勇事迹,增强了他们的爱国情感和革命精神。

除了青春洋溢的员工、古朴的教学楼和葱郁的树木这些风景,还有一处特别的风景,那就是一群特别的居民——流浪猫狗,这群小动物在这片土地上,绘制出一幅幅温馨而独特的画面。比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校园的小径上,晨雾还未完全散去,流浪的小猫、小狗们已经开始了它们的一天。一只橘色的流浪猫,迈着轻盈的步伐,穿过草坪,似乎在寻找着昨夜遗留的美梦。一只黄色的流浪狗则懒洋洋地躺在树荫下,享受着清晨的宁静与和煦。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流浪猫狗们似乎也被这温暖的阳光所吸引,纷纷走出隐蔽的角落,来到阳光下。一只黑白相间的流浪猫,优雅地踱步在草坪上,偶尔停下脚步,用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世界。一只黑色的流浪狗则欢快地奔跑在操场上,尽情享受着这份自由与欢畅。当夕阳的余晖洒满校园时,有一只灰色的流浪猫,安静地坐在窗台上,凝望着远方的天空,仿佛在思考着未来和生命的意义。一只白色的流浪狗则躺在草坪上,享受着这份宁静与安详。夕阳的余晖洒在它们的身上,为它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夜幕降临,校园变得宁静而神秘。流浪猫狗们也逐渐回到了它们的家——“避风港”。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一只蓝色的流浪猫悄悄地从草坪中走出,它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炯炯有神。一只红色的流浪狗则警觉地守护着这片领地,确保着同伴们的安全。

在这片土地上,流浪的小猫、小狗们与同学之间也建立起深厚的情感纽带。有时候,我们会主动为它们带来食物和水,温柔地喂它们慢慢吃一口口;有时候,它们也会好奇地靠近同学,好似寻求一份陪伴与关爱,和同学们玩耍打闹起来。在食堂门口,也会有流浪猫静静地趴在某一处,好奇地观察着进进出出的员工。当有员工停下脚步,向它伸出手时,它会轻盈地跃下窗台,与员工亲昵地互动。在图书馆旁的草坪上,也有流浪狗会与员工一起玩耍,在草坪中玩起躲藏与寻觅的游戏,那份友爱欢乐的氛围感染着校园。

在这片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土地上,流浪猫、流浪小狗们也成为了校园生态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们与我们和谐共处,而它们也在这种和谐共处的氛围中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与归属感。这个珍贵的画面将会永远被我们珍藏在心中,成为我们美好回忆的一部分。

通过这次采访,我深刻感受到了校园风景与校园生活、同学情感的紧密联系。对于每个人来说,这片土地都承载着他们独特的情感和回忆。而这些情感和回忆也成为了他们心中最珍贵的财富。在未来的日子里,无论他们走到哪里、经历多少风雨,这些校园风景和情感都将永远伴随着他们,成为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篇章。
 同时,我也意识到校园风景不仅仅是员工情感的载体,更是大学魅力的体现。一个美丽的校园环境不仅可以为员工提供舒适的学习、生活条件,还可以激发他们的创造力和灵感。因此,我们应该更加珍惜和爱护我们的校园环境,让它成为我们老员工活中最美丽的风景线。

《蛋》

麦奕瑶

2020年4月10日,他死去了,这份死亡不可避免,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令人悲伤的结果是这么快的到来,让我有些猝不及防。我和一位知情的朋友一起埋葬了他,之后,朋友问我的感受如何。我有些羞愧,但不得不说,我心中充斥的却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喜悦,如同一个人从噩梦中惊醒,惊魂未定的同时,还暗自庆幸一切不过虚惊一场,接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涌遍全身。这就是我的所有心情了。自那以后,我和那位知情的朋友默契的闭口不谈此事,但最近掀起的关于类人的讨论风暴,让我又不得不去打开那些尘封在记忆之中的往事。我这里必须稍微提一嘴,以免看到这份笔记的人不知所云。这对我而言,也不过是近段时间,有人在网上宣称自己看到了类人工厂的遗骸,他附上了废弃工厂的照片,以及其他关于工厂内部结构,药剂瓶的残渣等等,照片无一例外是清晰的。但若只是这样,还并不足以被人讨论,他在最后放上了让人感到震惊而又憎恶的照片——一具瘦弱,干枯,矮小,甚至可以谈上畸形的尸体。他说,这是就是类人的骸骨,这家工厂在进行某项见不得光的机密研究。

这个帖子很快就被网站封了,但显然网络的传播速度比网站封锁的速度要更快,又何况是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一时间,这个帖子的内容引起了无数人的讨论,有心之人早早地将图片或截图,或直接保存了下来,又进一步的传播,达到了某种疯狂的地步。有人的观点极其刻薄,认为这是修图而成的痕迹,那个人不过是想博得关注或者热度,好让自己卑劣的虚荣心得到满足而已。也有人的认为,这份照片确实是真实的,每一张照片都展示了这家工厂所使用的各种材料是多么准确,如果用模型推算的话,在理论上是有机率造出一个类人的。更有自称自己是什么什么学家的人站出来,指出那具尸体确实像是人类的骨架,但却严重变形,如同一个小孩子被放入狭窄的纸箱,但却正常的成长……无论如何,这些内容没有任何人能够证实是真是假,毕竟,在那个不知名的网友的帖子被封起来之后,连账号也一并消失,虽然也有其他账号冒出来说自己是那个账号的小号,但是言论多半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地步,让人难以信服,照片来来去去,不过那几张而已。有人试图向自称是“小号”的网友询问地址,不过,那些地址都经不起一次实地考察,随着整个网络开始肃清这些言论后,寻找类人工厂这件事也就此作罢。可这并不意味着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有关于类人的讨论热度依旧居高不下,各种有关于类人的创作一时间达到了某种小高峰。这就是我想要告诉你的前言。

写下这一段经历之前,我曾问过我那位知情的朋友的意见,他对这件事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是金的态度,而当我询问他时,他下意识的否定了下来。然后,他又松了口,说,你还是自己看着办吧,不要提及任何有关于我的具体信息就好。我知道,他这是默认了。由于朋友的身份特殊,每一句言论都可能会对整个社会产生影响,所以在以下的叙述之中,我会在不影响叙述逻辑的前提下,尽可能的隐去他的影子。将这段记忆从我的大脑翻出来,并不是想要站在什么舆论的风浪之前,而是为这段记忆彻底的画下一个句号,谋求一份心安。故,这份手稿仅仅只存在我的笔记之中,笔记则会在最后被我扔进垃圾桶里,所以,任何能看见它的人,我都希望你们能够带着怀疑的眼光去看待,最好不要相信。

以及,我在前言提及过,这一切对于我而言更像是一场噩梦,连我都难以确信这究竟是我用双眼看见的,还是高压下的幻觉。那些储存在家中的痕迹,也被我全部清理干净,并重新布置上了其他物品,就这样过了安逸的四年。这种自我欺骗的生活甚至让我快要忘记那份遭遇了。直到最近有关类人的讨论热度高涨,我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忘记,它只是蛰伏在墙角的黑暗处,等待一个时机重见天日罢了。

为了方便叙述,我将这位与我“共患难”的朋友化名作张,而另一位会提到的朋友化名作李。再次强调,接下来我要说的内容是真是假,劳烦各位自行取舍,请勿产生过多的争论。

2020年4月3日下午,我受邀前往一位久病卧床的朋友的家中,因为那位朋友喜欢安静,而且在疗养期间,所以暂时定居于山中。说是朋友,其实我们也已经很久没有见了,我和他曾经是同一个大学的舍友,亲密无间,但毕业后分道扬镳,除了几个节日会给对方发几句祝福以外,基本上也没有其他来往。有时候就是这样,昔日的好友也可以转眼就变成疏离的陌路人,所以在一开始接到他的来信时,我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他给我打来的电话,说自己久病卧床,一个人在山中养病,人在孤苦时,就容易回忆起曾经的美好,总之,他的意思是,他想将我们的友情继续下去。我很诧异,紧接着来的是一阵感动,使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下来。在第二天回想起来时,又觉得有些懊恼。事已如此,就没有再推脱的缘由。我孤零零的开车前往他的居所,那是一个晦暗的日子,阴雨连绵不断,即使将车窗关得严严实实,也能感受到窗外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尖叫的风声,沉重的雾气低压压的笼罩住山头,窄而泥泞的道路让我的车险些彻底陷入泥土之中。电话响了,是一位同样受邀前去的好友——当时,我们三个还很要好——他说,今天的天气真是要命,如果不是李说要给我们分享一些新奇的事物,继续以前的友情,或许我就拒绝了;是啊,我的车已经要满身泥了,希望这段旅途真的能够让我们回到从前;我也是,但遇到了个更麻烦的情况;怎么了;我的车轮陷进泥里动不了了;啊;你在哪个路段呢;刚走进地址上的山中呢,差不多在大口的位置;幸好,我在比你前面一点,开个十分钟估计你就能看见我了;得,回见吧;嗯,回见。大约十分钟后,张带着满身发狂的雨水上了车,我们一路上随意聊了些有的没的来解闷。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有共同的忧郁和苦闷缠绕在我们心头中,所以即使是去探望友人也难以打起精神。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一路上的感觉,除了那如同死水一般的天空,痛苦的群山之外,还有另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悲伤蔓延,仿佛有什么难以接受的秘密即将要被揭开似的。

绕过好几个弯道,目的地的房屋终于逐渐显露出来。这座房屋与整个天气走的调子是相同的,外围有一堵极高极高的墙,密不透风,唯恐漏出点什么别的一般,灰扑扑的墙面散发着一股阴沉沉的死气,角落里长满了乱糟糟的霉菌,好似拿来裹尸的白布,让人不寒而栗。车子开进去之后,我们才完整的看到了这个房屋的全貌,照理来说,应当是古色古香的,但却总是弥漫着说不上来的陈旧感,要是去找有没有什么裂痕之类的,那是万万没有的,可心中总觉得这是摇摇欲坠的模样。各处笼罩着阴森、深沉和万难弥补的忧郁气氛,而这栋房屋像是浸泡其中太久,已经被泡发得浮肿。张有些茫然的看向我,说,你觉不觉着有一股酸腐味;什么味;我说不上来,但是又酸又臭;这,我倒没有感觉;是么,那也许是我闻错了。我们简单聊了两句,将车子熄火后,一位面色发白的女人摇摇晃晃的来到我们跟前,我是李的护工,他现在在客厅等你们;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怎么样;我的腿生来就有些问题,走吧,不碍事。不管我们的的反应,那女人便转过身,双腿内八,如同重心不稳一般的向前走,每走一步都让人心惊胆战,却又似乎稳稳当当。我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奇异感,相信张也一样。——我们跟着护工走进房屋,屋内昏暗,窗户又长又窄,呈现棱形,微微地透着如同灰尘一般的光线,勉强照亮了那乌黑的地板,玄色的遮光帘,四处都腾升起一种古老而残破的气息,就像被废弃许久的地下仓库,布满了凄凉的味道。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屋内点起的香,又浓又厚,活生生要将人呛死一样,铺天盖地般的包裹着一个人的所有嗅觉。张在我身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艰难地开口问道,通通风如何?那女人回答,外面的雨势正大,开了窗,李的病情兴许加重,等雨小了一些,就会马上开窗。

李见我们来到客厅,顿时从沙发上站起,热情地问候着我们的近况。我们笑着回应他,心中却隐隐约约有一股壁垒一般,当我们都坐下,谈起一些往事,互相打趣彼此时,那立在我们心中的壁垒也就慢慢坍塌了下来。李的脸色惨白,面如死灰,两眼睁得大大的,闪烁着怪异的光芒,他的嘴唇很厚,或许是得病了的原因,上唇有些外翻,隐隐露出了牙,身体又极其的瘦,即使在如此昏暗的情况下,手腕和背上的骨头都让人难以忽视。他没有妻子儿女的照顾,想来一个人独居于此,很难能够不觉得寂寞。我心中不由得泛起同情,只能努力的回应着他的热情。李说他身上的毛病是过度劳累积攒下来的,对所研究的事物太上心,就总是过于废寝忘食,导致现在久病在床,研究项目也搁置了一段时间。张笑着说,想必这就是尖子生的宿命,那你可得快快好起。李也笑了,是,是,我可得赶快恢复,做完我最后的收尾。我们又多聊了些别的事情,比如家里人的情况,自己最近的经历,烦恼和抱怨之类,我开始变得放松起来,这栋房子的生气似乎就这样被一点点的建立了。

“实际上,我与死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李说,语调突然变得极其的悲伤,“只是还能够走走路,说说话罢了,如果这都还算不上世俗意义的死亡的话,那么,那天的来临已经很近了,或许就是在今天,准要在今明两天。知道那个老人躺在床上没有断气的故事吗,大概就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断气,因为油灯还在点燃,心中有执念,不肯走,直到油灯被人完全熄灭,他才彻底离开的故事。我也是如此——也是如此!我虽然已经死去,但是还挂念着我最后的收尾工作。哪有什么病呢?一个死人,怎么会得病呢?我每天听他的呜呜声,就吊得我的心一抽一抽,孩子呀,我答应了,要给那女人一个孩子的,现在想来,不过是年轻气盛,逞一时之快罢了。但是,话已经出口,还能不做么?日日夜夜的,我每天都紧张得要命——真是要了老命——唉我早就是死人啦,还说什么活人话,哈哈。那些狰狞的幻影与我的血肉相融,连影子都不放过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是啊,我还要展示什么呢——没什么好说的。”

李的声音时而高涨,生机勃勃,时而低沉,郁郁寡欢,他的语速越来越快,仿佛受惊腾飞的蝙蝠,又越来越慢,好似即将陷入冬眠的蛇,他的手脚一度痉挛,不断吃力地想要控制住,结果总是白费力气。张想要努力的安抚他的情绪,往往适得其反,把李推到更中央的漩涡之中——粗暴,厌世,空虚,急切得近乎深情的语调——上瘾,怪异,杂乱无章的叙述,如同午夜梦回的瘾君子那般迷茫,又有着精神病人那样的崩溃与癫狂,李就是这样。

我看出,他或许是得了什么有关于大脑的疾病,无助的困在了自己奇异的想象之中。我不知道要怎么描述才算客观准确,但在他的想象之中,自己答应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谁还未知——要给她一个小孩,既然是让她活着,那就要给她一个小孩——当然是诡异又奇怪的要求——他或许是因为自己那时年少,某项研究的成功又让他一时出于风头正热的情况,所以,他也完全是凭借着感性行事,答应了下来。在那之后,他可能是要成功了,但是差一个收尾工作——这已经变得有些荒谬了——他找上我们也是为了此事。李说得吞吞吐吐,身上的悲痛仿佛浑然天成,在此时此刻达到了顶峰。狂躁的雷在窗外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道紫色的闪电,那紫光透过窗户钻进,让我看清李目前的模样,甚至我——我不知道,我可能尖叫了一声,但张和李什么也没说——算了——我真的不知道。

护工一步一摇地向我们走来,脸上露出似真似假的微笑,眼神阴沉沉的扫过我们,她的手上提着水壶,走得又快又晃。她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弯下腰,好像双腿不能弯曲那样,将水壶放在台面,为我们倒了茶水。护工的声音温和得简直不像话,李每天都会这样,只要等一会,他就会清醒过来,然后礼貌地道歉。我本想回应什么,但话到嘴边就不由得住了口。我看向张,张也在看着我,眼神充满着某种焦灼。我们不约而同的只对护工点点头,没说什么别的,而等到护工转身离开之后,便马上凑到一起。他说,闻到了吗;保准没有;你,算了。那听到了吗;要不然,或许是风太大,窗户没关紧而发出的声音呢;傻!你听过什么风声会发出像呼吸困难那样的哭声呢。我沉默了,他说的一点不错,但是这样的声音持续得那样短暂,而在这样的环境氛围之下,难保不是一时出现的幻听而已。我又开口安慰了张,张半信半疑的坐下,一时间,我们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除了  李在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之中,只是低声的呢喃着。窗外的狂风一阵又一阵地敲打着窗框,我忍不住去掀开窗帘,大团的乌云低垂,又密又急,隐隐闪着怪光,闪电一道道的劈落,仿佛有什么罪人要进行审判那般愤怒。我打着寒噤,将窗帘拉紧,坐回到沙发上。时钟的秒针大概转了好几圈,就听得某种断断续续,厚重而短促的吼叫声。这不是李所发出的声音。我和张不由得竖起耳朵听了——惨白,压抑,仿若长期忍受痛苦而发出的哀求,声音一会如同婴儿一般尖细,一会又如年过九旬的病人那般苍老,像鬼影,像梦魇,窸窸窣窣。我低着头,不由得浑身战栗起来,一股无名的恐惧充斥着身体,如何排解也难以消散。这样的折磨没有持续很久,声音很快平静了下来,我呼出一口气,抬头,却见李用那闪着诡异光芒的眼看着我,好像压抑着某种歇斯底里的情绪。他说道,实在是抱歉,我,我的病总是不受控制,如果怠慢了各位,我向你们赔个不是。张回应道,能够理解,这也是不可控因素。李说,但我想要料理后事可不假,随我来吧,拜托。

我们随着李穿过弯而长的走廊,越是往深处走,那样的声音就愈发的清晰,气管压迫,肺里充满脓液,心肺虚弱而导致无法呼吸,却又拼命的想表达什么而发出的那般。这漆黑,狭隘,压抑的环境中,逐步漫出了浓烈的气味——酸软,腐烂,腥味——如果一定要用确切的语句来形容,那么像是存放一周未经处理的呕吐物,像是死去的鱼与它的血共存了一个月。我的心情越来越焦虑,只觉得无比恐慌,说也说不出,实在受不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想要开口说停下,却没那样的力气,无力,躁动,不安,在血液中沸腾,流动,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贯耳。随着一扇门被打开,门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当看到门后的东西时,我心中最后的一丝防线也被彻底击破。

一个巨大的空间里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线路,墙面上残留着喷射状的,褐色痕迹。两台巨大的机器架在左右两侧,左侧是类似于铲子的形状,铲子下方有着一个巨大的半弧,铲子旁还有一个圆形的孔,右侧是类似于电锯的形状,电锯下方也是一个巨大的半弧。裸露出来的血肉与机械相合成一个狭小的,囚笼的模样,每一块肌肉,纹理都清清楚楚,散发着苦苦挣扎的痕迹,这就是半弧。半弧前方是大约四条坚硬的钢条横跨着,困住什么的栅栏一般,而从缝隙之中伸出了一双几乎没有脂肪的手臂和双腿,棕褐色的皮肤贴着骨头,手臂正肆意的向空中挥动着,从那狭窄的空间中,依稀可见那双玻璃球一般的双眼,空洞,迷茫,直愣愣地盯着前方,让人感觉到一种被窥视般的黏腻,见有人来了,那双手就更加勤奋的挥舞着,像是在抓捕什么东西一般,他的躯干弯曲,或者说是不得不弯曲,缩在一个与他的身体显然不相适应的容器中成长,最后因为生长的痛苦而哀嚎,脸部几乎没有肉,只是骨头。一种无名的恐惧紧紧地攥住了我的喉咙,让我甚至无法尖叫。李说,我的研究就是这个,我称之为蛋,他缩在的半弧是蛋的一半,另一半在那下边,需要将它安上去,用铲子,或者电锯,怎么都好,但那个女人更希望是剖腹产!我已经研究了好久——好久——好久——好几次癫狂,好几次崩溃,好几次折磨——天啊,我就是不敢——不敢亲自流产,他是我的造物啊,相当于我的孩子!——就是不敢做——不敢把埋葬自己的——可怜可怜我吧,我真的是——疯了,真是疯了,可今晚总得有个了结!——你!你!你们俩!你们来决定吧,你们来决定吧——哈!哈!——嗨,那女人要来啦,要来啦,送她去流吧,送她剖腹吧,总之,随你们便!——去,去,拿着遥控器,就两个键,你来决定,我的造物——我不能亲眼看着他们降临,我也决不能看着他们被这么毁灭呀!李仿佛不要命一般的举起手,尖叫着大喊,“可怜啊,可怜啊!蛋要孵化啦!”


文字整理 | 翔翼文学社

排版 | 羊宇森(翔翼文学社)

排版整理 | 王丽婷

执行编辑 | 蒋嘉豪 李锦凤 陈华珍

责任编辑 | 陈节 杨乃杰

终审 | 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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